渚鱼

没有这口饭可能会亖

两个时空14

  

  润玉是什么时候发现枕边人又换了呢,大约是锦觅一睁眼的时候,他看着这双眼睛从朦胧到清醒,一瞬间盛满了他的影子,便知道,她已经不是她了。

  

  毕竟,她从来不会这样看着他。

  

  “大神仙?你今日不是要回天界吗?为何……”

  

  锦觅睡眼朦胧地醒来,一眼便见到了坐在床边的润玉,她凝神看了两眼,忽然喜道:“你恢复了?”

  

  同润玉一样,锦觅也一眼瞧出了眼前人的不同,她余光往四周扫了扫,又摸了摸身上丝滑柔软的云被,然后极其淡定地接受了自己又换了的事实。

  

  所谓一回生,二回熟,三回四回的也就习惯了,现在她便是独自出去顶水神的差,一时片刻,也不会让人看出破绽。

  

  润玉微微一叹,却是感慨良多,没想到兜兜转转,另一方世界的他们还是相识了。

  

  “觅儿,有一件事,比较复杂,但我觉得应该告与你知晓。”润玉斟酌着词句,观察着锦觅的反应。

  

  “我听着,你说吧。”锦觅挺了挺腰板,让自己坐得略显端正些。

  

  润玉却没直言挑明,而是问她,“觅儿,你这几日,可是都与我在一处?”

  

  锦觅点点头。

  

  “我与往日,可是有些不同?”

  

  锦觅继续点头,失忆了自然不同。

  

  润玉看她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,失笑道:“那你可想过,你日前所见之人,并非是我?”

  

  锦觅显然不信,辩驳道:“一般无二的样貌,品性,相同的气息,一样的名讳,怎会不是你。”

  

  这些日子以来,她也读了不少书,自然知道神仙的名讳,历来与自身命数相连,可不会轻易撞名,更何况是天帝的名讳。

  

  润玉摇头,“他确是‘润玉’,却非我。”

  

  “你都把我绕糊涂了,什么是你非你的,难不成世上还有两个你?”锦觅嘟囔道。

  

  “然也。”润玉颔首,不再卖关子,他告诉锦觅,他不是那个润玉,但他们也不是全然没有关系,那个润玉,便是从前的他。

  

  锦觅听后大为惊奇,“原来,我和你这么有缘分。”

  

  “确实缘分匪浅。”润玉亦是感叹。

  

  不过这也化解了锦觅此前的疑惑,为何她会与水神如此相像,为何润玉一开始没有认出她来,只因为那本就是她,未来的她。

  

  原来她以后会这么厉害呢。

  

  锦觅欣慰不已。

  

  “觅儿,你…你们这几日去了何处?可有遇到什么趣事?”润玉眼睑微垂,状似不经意道。

  

 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,锦觅回忆了下,挑着一些有意思的事,同润玉分享了起来,比如那好看的雪花,比如他们在凡间的大宅子,比如夜里的星星。

  

  润玉挑了挑眉,一招鲜,吃遍天,如今再看,过去的他确如彦佑所言,翻来覆去就那一套,青涩得很。

  

  润玉沉思片刻,让锦觅给那边的润玉带几句话。

  

  锦觅拍着胸脯,保证一定带到。

  

  润玉瞧着她,便又是笑。眼下天色还早,既然没玩尽兴,润玉长袖一挥,放下手头的公务,带着锦觅下了凡。

  

  …

  

  锦觅一觉醒来,四周已不再是璇玑宫的装扮,她微微松了一口气,却不知为何又隐隐有些失落。

  

  眼前虽已不在璇玑宫,却也不像是在花界,锦觅扫过身下的雕花木床,窗镜门棱,观其样式,倒更像是在凡间。

  

  可她如何出的花界?

  又如何跑到这里?

  其间经历了什么?

  

  锦觅心下惊疑。

  

  便在此时,身前的门忽然被轻轻扣响,一道清润的声音随之传了进来:“锦觅仙子,早膳已准备妥当,可要一同用膳?”

  

  听到熟悉的声音,锦觅一惊,下意识拉开了门。

  

  门外,白衣仙人芝兰玉树般立在原地,眉目温和,举止清雅,兼带一丝从容,此等神貌,却是许久未见了。

  

  锦觅一时有些恍惚。

  

  况且,若按她先前的布置,他也不该出现在此,与她相识才对,到底哪里出了纰漏……

  

  “锦觅仙子,昨夜睡得可好?”见面前的仙子有些愣怔,润玉率先开了口。

  

  “好,还好。”锦觅胡乱应了,随着润玉去往前厅,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,她虽恼润玉,却不是迁怒之人,眼前之人虽然生着同样的容貌,却与那些过往并无关联。

  

  “锦觅仙子可是有什么心事?”

  

  润玉伸手,将一杯热茶递给了她,锦觅接过,双手捧着,细细嘬了一口,绵软清幽的口感,一下子将她勾回了那年初到凡间的时光。

  

  那时也是如今日这般,晨起饮上一杯茶,下上几盘棋,没有天帝天后,没有水神之女,也没有后来那些沉重的爱恨情仇,一切都是如此简单。

  

  锦觅神情泛起哀伤,润玉不知她经历过什么,才能如此悲痛,但他两人虽然相交,了解却并不深,想要安慰也不知从何说起,只得默默相陪。

  

  待心绪稍微平缓,锦觅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她见润玉穿着天界制式的常服,知道他是回了趟天界,是以掩饰般地问道:“此行可还顺利?”

  

  润玉眉间微凝,同她说起调查的进展,末了将书信还给她,一脸歉然道:“抱歉,没能帮到你。”

  

  锦觅不动声色地收回书信,嘴上说着不打紧,心里却有些无力,天命弄人,没想到到头来,还是与天界有了牵扯,既然她已与润玉相识,之前的布置便也不适用了。

  

  她默默一叹,却也有了些许尘埃落定的释然。

  

  此后几日,相安无事,虽免不了偶尔触景伤情,但比起此前踽踽独行时的惶惑不安,已然平静不少。

  

  润玉许是把她当成了此间唯一的朋友,时常向她倾诉心事,天帝的忽视,天后的敌意,无心争位、却举步维艰的无奈,每每说完还很歉疚,抱歉让她听到这些。

  

  身不由己,事与愿违,锦觅想到现今的天帝,想到从前的小鱼仙倌,想到大婚那日他一声声的控诉,想到他丧母后形销骨立的身影,想了很多很多。

  

  他在她看不见的那一面里,背负了太多她无法想象的东西,以至不堪重负透露出一两分来,却被视作了另类。

  

  她或许,应该试着多了解一些,试着自己去看,去认识,真正的他是何模样。

  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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